陈训勇 | 蚂蚁礼赞

发布时间：2021-9-14 人气：

　　陈训勇，1956年出生，广东澄海樟林人。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国画系和研究生课程班。师承于蔡仰颜、周彦生等诸名家。现为国家一级美术师、享受政府特殊津贴专家、中国艺术研究院艺术创作院研究员、文化和旅游部中国画创作研究院研究员、中国画创作研究院陈训勇名家工作室高研班导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广州大学艺术硕士生导师、广东省工艺美术大师、广东省工艺美术协会副会长、广东省中国学会理事、广州画院特聘研究员、广州市文联诗书画院副院长、广州市白云区文联副主席、政协常委，广东品墨堂堂主。

万众一心 192x180cm 2012年编入教育部审定的小学义务教育《美术》教科书

悦 69cm×69cm 2006（中国美术馆藏）

陈训勇擅长画蚂蚁，潜心颂蚁画蚁逾十七年。蚂蚁作品《万众一心》2012年被编入全国中小学《美术》教科书。2007年“草间品墨”陈训勇蚂蚁一族水墨艺术作品展在中国美术馆举行，同时举办高规格学术研讨会，其蚂蚁题材作品被中国美术界誉为“前无古人”的开拓创新。有9件作品被中国美术馆收藏，4件作品被广东美术馆、4件作品被广州美术学院收藏，部分作品被广东国家档案馆、饶宗颐学术馆、韩愈、吴昌硕、李铁夫、高剑父等纪念馆和重要艺术机构收藏。2011年获第五届中国花鸟画成就奖；同年《水墨蚂蚁》列入汕头市非物质文化遗产目录。荣获“2013年度岭南画坛十大风云人物网络人气艺术家”称号。作品多次参加全国性大展并获奖。中央电视台、凤凰卫视、北京电视台、广东电视台、天津电视台、广州电视台、汕头电视台等均做过相关报道以及摄制专题片。《美术》、《荣宝斋》、《美术报》、《画廊》、《南方航空》杂志等美术主流刊物做过相关专题报道。出版有《草间品墨——陈训勇“蚂蚁一族”水墨艺术作品集》、《墨牛水墨》等画册。

蚂蚁礼赞
——陈训勇水墨蚂蚁艺术初探
文/蔡仰颜

好文章是“悟”出来的，而不是“做”出来的，绘画也同。悟出来的，必能独出机杼，特饶天趣。做出来的，则不免雕镂太甚，流于匠气。陈训勇写水墨蚂蚁，虽尚未能说前无古人，但把这种名罕见经传、形不列图典的小小生灵作为创作专题，并付予新的含义与人生理念，进而提升为既具传统笔墨精华又具现代形式美感的艺术符号和生命符号，则可以说是发前人所未发现者。其所以能从艺术方面破译蚂蚁一族之奥秘，这里有其独到的悟性与对蚂蚁的钟情。诚如板桥老人所言：“忽然兴至风雨来，笔飞墨走精灵出。”（《又赠牧山》·北岳文艺出版社《郑板桥家书诗词》手迹本，第50页）可见画家笔下的精灵——蚂蚁，是“悟”出来的，而不是“做”出来的，即从对造化的“神会”到“妙悟”之后创造出来的，而作为创作动机之母——灵感，则是来自画家长期的生活实践与艺术实践。故能不拘绳墨，纵横驰骋，气足神传，洒下的是作者的一片真情，寄寓的是可贵的人的灵魂。

堪为人师 145×192cm 2004年作

从“草间偷活”到“草间品墨”

如果你看了在中国美术馆展出的《草间品墨——陈训勇“蚂蚁一族”水墨艺术展》和画册，就会从陈训勇的“草间品墨”上溯白石老人的“草间偷活”的渊源关系。1937年齐白石老人有《白石诗草自序》云：“辛未国难，几欲迁移，岂知草间偷活，不独家山，万方一概，吾道何之？”寥寥数言，活现一位爱憎分明、敦厚精勤的爱国艺术老人的崇高品格与气节。在“草间偷活”的草虫艺术世界中展现精神世界，其人品画品至足为后学者的典范。

荡荡蚁怀 136×69cm 2020

陈训勇在《草间品墨》水墨艺术展的前言中写道：“适值升平盛世，与齐白石老人所处年代有天渊之别。今有条件、有环境、有心情品墨于草间，此亦得益于国有良策，民之敬业。吾等以企业为本者，深感经济腾飞，社会发展，皆为劳动者共创之硕果。“草间品墨”状物言情，托寄余对于默默耕耘，无私奉献之辛劳者的一份感激和敬重之情。”以上自述，抒写了一位徜洋于商海和艺海的“蚂蚁商人”但本质上还是平民画家的艺术良知和心声。

蚂蚁奶牛场 33x69cm 2016

陈训勇从十三、四岁就在课余当起县文化馆的艺术学徒，十六岁辍学当勤杂画工，并担负起父母、弟妹一家六口的生活，后在县、市工艺厂、花纸厂、服装厂当画工及美术设计，兼任县美术进修学校教师，终于自学成才，于1987年考上广州美术学院。毕业后，结业硕士研究生课程，他的妹妹陈少玲也得以毕业广州美院，并以其专长，在广州及家乡澄海两地，建兄妹工艺设计公司和《品墨堂》。工作之余，潜心书画，成为广东省工艺美术协会副会长，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陈训勇正是这样，从民间走向更广阔的大社会，卓然有成，犹眷念师友恩谊，保持“侠心交友、素心做人”的本色，这也是他着力描绘蚂蚁一族的不解之缘的原因所在。

齐白石是一位从民间走出来的大师，陈训勇则是一位紧随艺术先贤步伐，从而叩开艺术殿堂之门的后继者，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历史的偶合。从薪火相传这一意义来说，陈训勇也从民间美术和传统工笔画入手，转入大写意，擅长工笔仕女、牡丹，意笔山水与梅兰竹菊等也皆涉笔成趣。所写水墨蚂蚁，尤称独步，显示了齐派艺术的迹印，而且不乏意识流造型构成和现代形式美的有益因素。

蟻痕 139x69cm 2016

由发现蚂蚁的自然美
到揭示其社会美与凝铸艺术美

世之物种，能否入我画图，何者可，何者不可，微末如蚂蚁者，究竟美在哪里，有没有可画性，全凭作者的视界见识。就陈训勇的水墨蚂蚁的美学特征而论，可以概括为“自然美”、“社会美”和“艺术美”，而三者又是相互关联的。

首先是发现自然美。话说蚂蚁之美，陈训勇对其造型解剖及生活习性，可以说是暸如指掌，如数家珍。我们的祖先为蚂蚁命名造字，就已发现蚂蚁特有的外在美与内在美。蚂蚁一族无疑是昆虫世界中的义者和勇者，是“智、仁、勇”与“真、善、美”的化身和象征。早在六亿年前，微乎其微，渺乎小哉的蚂蚁的祖先就与庞然大物的恐龙为伍，恐龙早已灭迹，蚂蚁却能借群体力量，生殖繁衍，成为遍布世界的蚂蚁王国。一只长仅0.25厘米的普通蚂蚁，可举起超其体重数十至400倍的物体，由此类推，假若五磅重的蚂蚁，就能举起一吨重的物体，堪称世界举重冠军之最。如此神力，除了蚂蚁头、腰、腹三部和六肢所构成的杠杆定律的省力原理外，蚂蚁本身是一个微型营养库，所产生的高度热能，使其肢体成为一座超常的“微型发动机”。据科学分析，即使是最先进的现代性能最好的航空发动机，也难以与其匹敌。这种自然属性之美，的确具有很强的可画性。

万众一心 136x69cm 2016

陈训勇的蚂蚁情结，最早是源于孩提时，常与蚂蚁一族为伴的童稚感情。但以蚁入画，不能单凭一时之印象，画家不仅从各种媒体搜集有关资料素材外，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从香港一位专门养殖经营蚂蚁宠物的商人朋友处，找到了蚂蚁的活体原型，得以日夕观察蚂蚁的性状神韵，悟其理，通其变，则挥毫自如，别出新境。力戒流于标本与解剖图之弊，这就是画家研究蚂蚁的品性及外型特征的最终目的。

逐金丸 68x68cm 2015

其次是揭示其社会美。蚂蚁是昆虫世界的智慧之花，在蚁类社会中，各品类蚂蚁之间，等级森严，分工明确，举凡觅食、生产、防卫、行军，皆各司其职，生生不息，秩序井然，其完善程度可与人类社会比美。对蚂蚁一族的这种社会属性之美，陈训勇有着较深的理解与表达，以画家自我之意传蚂蚁之神，以蚂蚁之神达自我之意，写的是蚂蚁，实则是画家的自况。可贵的是如：黄赞发《蜂蚁颂》、雷铎《五德颂》、余正《蚁国是镜》、张同吾、刘麟子、杜国光、郑伯农、叶延滨等近六十位名家均为“蚂蚁一族”题诗作跋刊印，都形象体现了画家、诗人、作家、学者、印人率先对蚂蚁这一艺术形象付予“五德”品性的社会涵意的确认，使画面更富有文学性与书卷气。

蚁颂 69X69cm 2010

自古及今，《虎威》、《龙腾》、《牛犟》、《马力》、《驴劲》、《松龄》、《鹤寿》、《虾趣》以及梅兰竹菊四君子等等都是历久弥新的古典题材。相比之下，陈训勇所写的“蚂蚁精神”，大概可作为艺术新品类而忝列其中了。

其三是凝铸艺术美。中国的笔墨精华非数十年功夫不可倖改，齐白石老人绘画从学民间美术开始，后学传统工笔花鸟人物，进而改画大写意，直到六十岁才“衰年变法”，创造了红花绿叶的花鸟画派和纯用水墨画虾等独特画风。陈训勇继其法，再渗以外来艺术营养，创作了一批工笔重彩和水墨大写意画。五十而知天命之年致力于水墨蚂蚁艺术的创作研究，而且在前人水墨画，特别是白石老人画虾、蟹等技法的基础上，摸索到一套画蚂蚁的水墨技法，创造了表现蚂蚁形象的艺术与生命符号，可以说是作者变法的艺术成果。正如他在画册和展览前言所言：“余以前人罕以入画之蚂蚁，以中华笔墨之精粹为载体，用传统笔墨寄媒于蚁，以诠释墨分五色七彩之韵致。用笔取中、前、侧、扁、破、逆锋之趣，将蚁之身微力大之智慧，以及族群灵魂——利他主义精神进行“卡通式”的放大发扬。用浓、淡、干、温、焦、宿、破与撞水（粉）之精妙，独立体现于品墨专题作品之中，芸芸苍生为蚁生，又暗合作者斋名《品墨堂》前二字之创意。”言简意明，可以说是作者变法创新的经验之谈。

三友图 180X97cm

文中所谈的“卡通式”放大，实际就是一种漫画夸张手法，与中国画“简笔变形”、“新体异态”完全相通的。就中国武侠小说来说，“昆虫生物大战”等场面，也是采用放大十数万倍的夸张变形手法，才能演绎这种荒诞、浪漫的传奇故事。不消说，用漫画手法来描绘身长仅有0.25厘米的普通蚂蚁就是顺理成章的了。虽然比蚂蚁的原型放大千百倍以上，但在人们看来更感亲切而逼真。

由于作者与诸多诗人、作家、书家、印人连手为水墨蚂蚁系列题诗写跋，融诗、书、画、印于一体的画面构成，艺兼众美，相得益彰，特别是作者以“如屋漏痕、高山坠石、老树枯藤、乱石铺街”的书法笔意入画或题跋，使蚂蚁形象更具鲜活的生命力。

蚁国是镜 97×90cm 2010

尤其引人瞩目的是，在《蚂蚁一族》系列中，除了那些笔简意重的精彩小品外，还有几件逾丈巨画，构思奇特，气势恢宏，境界壮阔，别开生面。《蚁·颂》、《蚁·魂》、《蚁·衍》展示了蚂蚁传奇一生三部曲，与作者自身“求生存、求温饱、求发展”的“三部曲”有着惊人的合拍。在中国笔墨中，渗以意识流造型结构和形式美与现代诗的朦胧美。墨华焕发、意象叠加、首尾相应、神行其间，而富于暗示、象征的表现力。哲理诗情，溢于毫楮。就象美学大师宗白华所言那样：“灵气往来是物象呈现着灵魂生命的时候。”（宗白华《诗美的奥秘》）形象地表现了一种永恒活跃的生命本体，幻现出层层世界、幕幕人生，从而得以窥见宇宙奥秘，参悟生命的真相与意义。

蚁·魂 248cm×123cm×4 纸本水墨 2007

如果说“三部曲”是《蚂蚁一族》的主题歌的话，那么《智慧之舟》与《万众一心》则是绿野恒春的进行曲。这两幅巨制，前者寄寓了一种与洪水搏斗、同舟共济的团队精神，并自题一首《上善若蚁》的现代散文诗，传统绘画配新诗，奇情异趣，别饶创意。后者描绘切叶蚁结队积粮的沸腾劳动场面，并自题诗云：“竞渡千帆万蚁忙，喜迎新岁积冬粮。祖功垂范齐心德，一脉相承世泽长。”借蚁喻人，独出奇趣。不禁想起白石老人的《红叶·鸣蝉》一画，以意笔写枫叶，工笔画鸣蝉。陈训勇则从独特感受出发，变通画法，自出已意，反过来以水墨写意画蚁，以工笔重彩画绿叶，用汁绿与石绿为叶，并以淡墨混杂色勾叶脉，更显绿叶那翡翠宝玉般的肌理效果，墨蚁绿叶，相映成趣，给人以和谐之美。从以上的比较与分析，可见陈训勇画法的继承性与创造性的一斑。

上善若蚁136×69cm 2016年

不言而喻，陈训勇的《蚂蚁一族》不但具有现实寓意，而且形象地阐明保持生态平衡与自然界存在的生物链的科学道理。其神秘色彩，人文色彩，教化色彩也是显而易见的。

陈训勇现正潜心他新开发的水墨蚂蚁创作课题，不管他是否意识到，他笔下的墨蚁正折射着一种朴素的民族文化的灵光，墨蚁这个新的艺术符号和典型艺术形象，必将升华为“蚂蚁文化”。从这一意义来说，作为时代的产物，也是群众共同创造、共同享用的社会精神财富，具有不受时间和空间所极限的本质，在当今构建和谐社会中，是有着明显现实意义。

上善若蚁 180cmX97cm 2017年香港全球水墨大展

白石老人六十“衰年变法”还历经十年磨练，而自成家法。陈训勇生于得天独厚的信息时代，艺术传媒，信手可得，使他有机缘比前贤提早十年，于五十而知天命之年，尝试变法，这是当今的新一代画人的福份。十年磨一剑，让我们刮目相看。宋人易元吉云：“世未乏人，要须摆脱旧习，超逸古人之所未到，则可名家。”此之谓也。

陈训勇向来服膺“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诗训。深谙“学书画，必读书”之理，对中西画法、诸子百家，素有涉猎，所以，因“蚁”而学“道”，因“道”而悟“蚁”，因而他有将“上善若水”演绎为“上善若蚁”的题画句，即所谓技进乎道，庶几不惑。“术非儒不精”，笔者也心仪久之，为赞陈训勇对传统笔墨在画蚁中的新应用，故特仿偈语，作《画蚁诀》曰：
画蚁本无法，无法法亦法。
悟得画三昧，何用种种法。

丁亥溽暑于汕头画院沁苑时年七十有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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